“殿下这伤恐怕得好好养几日了。也不知道二公子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太子这次终于没有嫌弃自己蠢笨了。不过两个人就静静地待在车厢里,总感觉有点怪怪的。婉婉没话找话,轻轻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此时她刚刚替他涂好了药,正拿起干净的中衣要给他换上。以楚更的身形,婉婉近乎要贴上去才能将衣服环住他。她的头发落在了他的颈窝里,两人的脸贴的极近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很关心他,哈?”刚刚缓和了一点的楚更立刻黑了脸。

    说这话时,他故意在她的脖颈间重重的呵出一口气。婉婉明显感觉到了楚更身上散发出的危险信息,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

    “我、我是在想,二、二公子,其实....其实很无辜。”

    “无辜?你觉得是他欺君无辜?还是他诬陷储君无辜?嗯?”楚更突然用力禁锢住婉婉的双手,十分温柔地在她的耳边呢喃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婉婉的手腕被他抓得通红,她整个人都僵住,脸也涨得通红,不敢再有丝毫动弹。

    “殿下,到了”。马车渐渐停了下来,楚更方才放开婉婉的手。他不再搭理她,直到竹青搀扶着他下了马车。

    这主仆俩,怎么,对于坐在马车上的自己视而不见吗?因为自己杜撰的事,害的陈怀瑜也挨了一顿鞭子。刚才又不知怎么,莫名其妙就得罪了太子殿下。

    同时得罪了太子和陈二公子......婉婉甩了甩红肿的手腕,对自己今后在东宫的境遇深表担心。

    “殿下,您这是......”。柳姨见到楚更的模样也吓了一跳,立刻流露出担忧的神色。

    她知道这父子俩感情并不亲近。或许是对太子寄予厚望,陛下在太子面前一直都是一个严厉的父亲。偏偏太子也是个要强的,从小性子叛逆,不愿意被人控制。从前先皇后在时,居中协调润滑,父子俩之间偶尔还有温情的时候。

    自从太子入了大相国寺,这十年来陛下对太子更是不闻不问了,父子之间几乎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时候。即便是有什么,也总是有个中间人传话。就比如太子的身体,都是每月太医请完了平安脉,再入宫向陛下汇报;太子的课业,也全凭每旬太傅去向皇帝汇报。

    对于父子俩之间可能相处起来生涩疏离,柳姨是有预见的。只是今日,不过是入宫陪陛下用个早膳,怎么竟是这幅模样回来了?

    “马车上还有人,柳姨,你替我安顿她吧。”楚更顿了顿脚步,只留下这句话,便在竹青的搀扶下一撅一拐得朝内殿走去。

    待柳姨掀开车帘子,见婉婉正手足无措,一脸错愕。太子殿下的脾性真是怪得很,方才在马车中还是好好的,怎么这会儿到了东宫,就把自己单独扔到了马车上......

    “啊!柳姨!”见到柳姨,婉婉简直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赶紧跳下马车,挽着柳姨的胳膊:“我在路上就想着,来了东宫,应该就能见到柳姨了!”

    在大相国寺中,婉婉与柳姨朝夕相对,相处了好几个月。柳姨性情和蔼,对婉婉照顾有加。方才婉婉不安的情绪,在见到柳姨的一瞬间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“秦姑娘?你怎么......”原来太子让安顿的竟然是熟人,能见到婉婉,柳姨也十分高兴。

    毕竟是跟在太子身边多年的老人,以柳姨平日的慧眼,太子对秦婉婉,多少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。这些心思,婉婉或许还并未觉得怎么样,她心里却如明镜一般,却并不点破。

    她理解,太子自己身处漩涡之中,虽然顶着一个当朝太子的头衔,但其实过着朝不保夕、提心吊胆的日子。她心疼太子,也很乐意能有婉婉这样的女子陪伴他身边。

    如此一想,今日陛下能将秦婉婉指到东宫来伺候,昭阳公主的一番好意恐怕只是一个台阶。今上表面上只是成全了昭阳公主的人情,其实,也暗藏着对太子的一片关怀之意。

    两人手挽着手进到东宫之中。婉婉一路所见,与凤仪宫的富丽堂皇、御书房的庄严肃穆相比,这荒废了十年的东宫着实有些破败。

    宫中的杂草、蛛网之类,显然是刚刚清理干净的。三三俩俩有些园丁内侍,见柳姨和婉婉路过,都肃立福身,待她们走过才继续补植宫中的花草树木。廊檐壁画,也多有破损,另有一些匠人正在修葺。另外还有众多宫女、侍从、卫士,都在各自奔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