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元悯从马背上翻身下来,牵着缰绳走过了一段泥泞崎岖的小道,微雨打湿了他的蓑衣,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。

    三月的春雨将眼前的人间描绘成了一幅山水画,由远及近,浓淡相宜,是丹青大家也描摹不出的绝世名作。

    李元悯心间惬意,不由放缓了脚步,一边走,一边看,恣意地享受这片湿漉漉的美好春光。

    这段一炷香的脚程李元悯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,待回到那座溪边的农舍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他将马儿系在农舍前的木桩上,这才缓步进屋,脱去了蓑衣蓑帽,露出一张昳丽的脸来。

    他抖了抖衣摆,在卧房处换了双干净的布鞋,这才推门进屋,正解着外衫,身后一阵疾风扑来,腰肢被一双苍劲有力的粗臂从背后环住。

    李元悯心间一惊,正待怒斥,却被捂住嘴,一路被轻松裹挟着带入内室,李元悯心间骇怖,摸出怀中暗器,却被控住手腕,按在塌上。

    “莫怕,是朕——”眼前健硕的男人弹指一抖,将他手心的暗器卸下,似是满意他这份警觉,嘿嘿一笑,骤然堵住他的唇,狂风暴雨般掠夺他唇齿间的津液,利舌探入他的唇,勾出那团软甜蜜的舌,迫使他与之缠绵。

    李元悯被掠夺得几要窒息,好不容易喘着气推开了他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怎么来了?”男人瞧着他愈发殷红水润的唇,声音带着干哑,又‌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:“想你这一口香来了!”

    腰带被重重‌扯掉,男人带着燥意剥着他,李元悯眼角发红,喘了几口,却是如他所愿柔顺地抱住了他的脖颈。

    床帐掩去了一室春光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窗外杏雨微微,氤氲得尘世如同笼着一层朦胧的水汽,温柔得让人心都化了。

    李元悯若有若无轻叹,身边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,结实的臂膀揽住他的腰身,扣在怀里,餍足的气息喷在耳畔。

    “怎地不睡?”

    李元悯转了个身,身后男人一张带着可怖刀疤的脸映入眼帘,这是上位三年之久的天下之主,三年前,他带领着数十万赤虎军攻破了京城,推翻了延续数百年的李氏王朝,自此,天下大定,曾经的掖幽庭贱奴终于踏上了至高无上的帝王宝座。

    而作为李氏王朝的最后一位帝皇,却这般裸赤地与之缠绵在江南的一处农舍,便是稗官野史亦杜撰不出这般的风流韵事。

    ——是啊,谁能想到呢,那位末代傀儡皇帝早已于三年前自缢身亡了,而如今的他,不过是个游历人间的闲散旅人罢了。

    李元悯思虑半晌,终还是开口了,“过两日,我想去西州,听说那儿物华丰茂,风情极是不同,倒想去瞧瞧。”

    男人游移在他细腻腰间的大掌一顿,显然有些不悦,低声抱怨着:“不行‌,跟朕回京——这京畿是拘着你还是碍着你了,教你日日想着往外跑。”

    李元悯不言,沉默半晌,只轻声道:“你应过我的。”

    男人一滞,叹了口气,终究还是如往常那般无奈妥协:“去罢,朕还真能拘着你不成,不过还是得让破风辟尘暗地跟着……别推拒朕,西州到底偏远,朕不安心……这些年……朕哪一桩事不曾依过你,你也好歹也疼疼朕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开始絮叨,事无巨细交代着,偶尔穿插着一两句抱怨,如此冷心寡情的男人,倒像个深闺怨妇般絮絮叨叨。

    李元悯素来知道这个男人的狠辣手段,他岂是那等溺于闺房情爱的男人,可如今李元悯却是迷茫了。三年的纠缠,着实模糊了太多爱恨的边界线。

    李元悯心间有些乱,叹了口气,抬起下巴堵住了他的唇,男人的抱怨声停止下来,呼吸渐渐粗重‌,压着他蠕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