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当天际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,杨市南边的石巷街仍在沉睡。

    在这片安静且微风涌动的小天地里,站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少女。少女约莫16、7岁,长着一头很长的发,直到腰间,像一条乌黑的瀑布,直直的、泛着光泽。此时她正站在窗前,乌黑色的眸子静静远眺着。

    在她眼前,是一棵大树,那树树身粗壮又枝繁叶茂,听石巷街的老人说已有上百年树龄了。少女就常常站在窗边凝望树顶,厚重的树叶层层叠叠,阻隔了她的视线,而视线之上,仍有一片蓝天。

    一片蓝天……少女不禁闭上了双眼,忍不住伸出的手缓缓擦过眼前,穿过一阵隐形的风。

    时间,此刻安静到可以听见它流过耳边,少女的心一片澄净,她想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美好,在伸出手的刹那就能触碰……如果眼前的光明是光明,伸出的手骨节分明,清晰可见……

    少女的眼缓缓睁开。她乌黑的眸子里一片沉静。

    童话之所以是童话,是因为它足够美丽,足够遥远,不是所有人伸手就能触碰。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,从小便对美好的事物充满憧憬,单纯的以为童话就存在我们的生活中,却忘了即使是公主和王子在最后也只有一句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”而已。

    谁又能想到,那之后的数十年生活是如何度过的呢?但人总是需要一点点幻想与期待的,因为那样才能使我们在这个布满荆棘与坎坷的世界中走下去吧!

    活在童话和现实交界中的人,有时候也要傻傻分不清楚,看什么东西都像泡沫,有时候变得很虚幻、很虚无、很缥缈,有时候,又好像伸出手就能够抓住一样。但到底能抓住吗?却也是没个界限的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,阳光终于渐渐投进房间,像霸道的爬墙虎一样占据了这方小天地。少女一动不动地站着,形如雕塑,不久,阳光也爬到她的身上,像一座冰雕终于融化似的,少女僵硬的手臂微微抬起,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,缓缓地穿过眼前的阳光。

    多温暖的光,多美好的颜色……

    少女面上无多表情,只是心里却像长了毛茸茸的绒毛,轻轻拂过她的心间,让人感到柔软,不知不觉,她的眼神也变得柔软下来了。

    早晨在越来越多的叫卖声、嘈杂声、汽笛声中来临了,不知过了多久,楼下有谁叫着谁的名字。“子梦,子梦……”遥远的仿佛从天际那边传来。少女一个激灵,回了神,匆匆应了一声便抓起床上的书包下了楼。

    拖鞋啪嗒啪嗒踩在楼梯上,母亲已经煮好了早餐,正端着盘子放在餐桌上,见着吸着拖鞋下楼的张子梦,连忙解下围裙叫她:“子梦,快下来,今早妈煮了粥,得赶紧趁热吃!还有,吃完我们得去学校看看……”

    张子梦的脚步停了下来,葱白的手指抓着银白色的扶手,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厨房的母亲的背影。

    “听说这杨中啊是杨市最好的学校呢!妈也不懂,不过你要是能去那读书,就给妈争了气,给自己争了气。到时候考个好大学,找份好工作,也不用像妈一样辛苦……”张依秀从厨房里出来,手里拿了两双竹筷子,见着张子梦还停留在楼梯处,顿了顿:“子梦?”她疑惑地唤了声,楼梯上的人晃过神来,抬脚下了楼梯。

    张子梦拉开椅子坐下来,张依秀递过来一双筷子:“不过也是听说,谁知道这学校好不好呢?待会儿啊,我们就先去看看,要是觉得不合适就不去上,再找别的。”说着夹了一根油条过来,“来,今早六婆刚开摊我就去买的,还热乎着呢!”

    张子梦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粥,黄澄澄的油条就放在粥上面,她想,不合适也会合适的,只能是合适的,再找别的?不,她们谁也找不起了,毕竟到了现在,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
    8:30分,母女俩儿吃完早餐,背上背包出门。阳光刺眼,从东边斜斜打在石巷街的石巷上,张子梦和母亲并排走着,左拐出大道,眼前突然出现一辆黑色轿车。张子梦顿了顿,抬起的脚步随即放下了,转头看向身边的母亲,张子梦开口说道:“妈……”张依秀疑惑的转眼看她。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眼神,带着深深的探究意味,不知怎么,张子梦愣是在这个眼神中出了一身薄汗。

    “我,我突然想喝豆浆了!”她眼也不眨地撒了谎。

    “想喝豆浆?怎么突然想喝豆浆啦?”张依秀一脸疑惑,“想喝的话,我去六婆那里看看……也不知道还有没有。”张依秀叮嘱了几句,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刚走没多久,张子梦就抬起脚,朝那边的小轿车走去。

    站在车子前面的男人约二十多岁,有点面熟,大约是和他见面时见过的人,不大记得了。

    他长得高,张子梦不免要抬起头来看他,只是不习惯和人对视便马上转开了视线,颇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张小姐,需要送您和阿姨过去吗?”他问。